Thursday, May 26, 2011

夏午

树上垂吊着一颗很大很大的,青色的蛹。

啊...

它咔嚓地掉了下来...

就这样躺在地上一动也不动,烈日当空晒了好一阵子。

渐渐的,顶端像玉蜀黍皮般随着内部的推撞一层一层拨开了,先是露出了乌黑暗绿色的头发,再是褐色的额头,然后露出了睁开的眼睛,黑色眼球,白眼珠。

他脸朝天背向着地面,双手反向撑着身体攀爬了出来。赤裸的上身,腰间只系着类似皮的薄薄一层衣物。

挺起腰,毫无重力似地往前站起来。人皮做的衣,双臂的部分在腰后拴了一个紧紧的结。

树上长满粉红色的叶片,结满了赤紫色的桑椹,一颗颗的果实一涨一缩地在呼吸,满树上也随着传来徐徐的喘息。

他把舌头伸长至一大串的桑椹旁,无数的桑椹裂开嘴,一口一口全把舌头给啃住了。

长长的舌头迅速一收,吃进了满满一大口肥美的果实。

桑椹们在嘴里微微的呻吟也随着咀嚼消失了。

擦擦嘴,他蜻蜓点水般用趾尖跳跃着飘向对面那条河边,选了一颗小小的岩石,单脚立着。

他闻了河水的味道,把右手举起来伸向脑后,摸了摸经络,两指钻进颈项把整条的脊椎拉出来。

左手抽了一根头发随即接在尾骨处,垂入水中,荡起的涟漪一圈一圈,到最外围都变成了长脚的小鱼游走了。

四周静悄悄的,他的头轻轻点着,仿佛身体里的某处在播放着音乐一样,嘴里还不时在跟着旋律嘀咕,老神在在的样子。

绿色的渔弦晃了一晃,骨竿提起来,吊着的是一只冒着热烟,乳白色带点透明的水母。

有许多小小的,类似黑色墨字的东西混在水母的体液里,随着它的挣扎在里面漂浮着。

触手拍起的水花都变成紫黑色的泡泡,大大小小的飘到空中就破裂了,剩下一团浓厚的球形黑烟,逐渐变形散去,成了天上一朵朵黑色的云。

他捏着水母头上凸起的奶嘴把它拎了起来,再把脊椎塞回后脑,又跳跃着回到树下。

躺在地上的蛹壳上,长发呈扇形地散开,他抱着水母吮吸起来。

白色的眼珠亮亮的,看着串串挂在树上呼吸的桑椹,阳光透过树叶的摇曳在闪烁,渐渐的他眼皮也盖了下来。

扁瘫的水母从他嘴里掉了,一点一点地在身旁化成一坨胶质。

他舔了舔嘴唇,睡去了。

Monday, May 2, 2011

红兔子

红色的兔子败在狮子的爪牙下,被狠狠地按压在草地上。

可它一动也不动,也不挣扎,只斜眼看着身后那只大得离谱的狮子。

雪亮的眼球沾上了脑门流出的血,兔子努力眨着眼睛,试图看清狮子灰白的脸孔,蓄势反咬它一口。

就这样僵持了许久...

身体适应了狮子的压抑,开始觉得掌缝之间似乎留有空隙。

兔子前掌抓紧草地,手一拉腿一蹬,飞奔了出去。

发青的草地上只见一抹红飞驰而过,兔子尽全力的奔跑,同时最大限度地把喘息声压低。

狮子似乎无动于衷,一步一步的走着。

迎面的风吹开了眼里的血,兔子频繁地回头。

看得清楚了,比房子还大的狮子,脸上带着一股慑人的英气。

兔子很害怕,却不得不回头看,装出凶恶冷静,却麻木生硬的表情,转头看前方的路时又神色慌张。

它所能听见的只有自己又急又响的心跳,心里的念头只理得出一个字。

逃!

突然左腿被一股强大的力量狠狠一拉,向前的速度和反向的拉力,把兔子的腿给扯断了。

草原静止了,惊慌中兔子回头看着自己瘸了的左腿,部分肌肉已经硬生生地被撕裂了。

左小腿的地方被一个上了锁的银环拷着,连着银环的铁链,一直伸、一直伸...

兔子抬头,看见狮子身后一块巨岩稳稳压着铁链的尽头。

一团黑影覆盖了兔子,它再次抬头,只看见狮子缓缓举起它的前掌。

兔子什么也想不到了,右手握得紧紧的,面无表情看着狮子的脸。

瞬间一片黑...

宁静的草原上,徐徐的微风吹来,狮子高傲英挺地立着,黑色浓密的鬃毛在飘动。

草地上红色兔子的右手掌松开了。

掉出一根小巧的银钥匙...