Sunday, November 1, 2015

玫瑰色的眼

年輕時,媽媽特別叮嚀過:“你以後不要像我一樣,常常失眠。”

我沒做到。幸好那時也沒承諾過。

也許母子倆相似,是因爲我們都明白,守護一個已死的信念,很累。

我還記得四歲那年,雙脚踩在家中庭院草地上的感動。濕潤的觸感,微微苦澀的青草味。下雨天,和鑽出土壤的大飛蟻説話,是最真心的交流。這些都是肉體的記憶,最坦白、最不拐彎抹角的感知記憶。

而那時不曾失眠,是因爲有雙玫瑰色的眼睛,不像現在,是戴上一副玫瑰色眼鏡。不過,眼鏡背後其實還是有一隻,就那麽一隻眼睛,呈天真可笑的玫瑰色。

那是曾經感動過的烙印。

成人人與人之間的情誼無法長久,華說:“是現代有太多誘惑”;強說:“承諾未來都是騙人的”。我無法否定現實,卻也因此,才無法否定兒時真實感受和付出過的,那份至今依然在血液中流淌的真摯。

會繼續相信,是條件反射,是本能反應。

這種信念,和宗教不同。有的人修煉一輩子沒見過菩薩,也就信了一輩子。但人與人的真誠、信任、友愛、情愛,卻是在兒童時期就深深感受過,甚至是心眼、肉眼見證過的存在。

即使不願相信,卻壓抑不住本能,依然期待這世上還有美好。因爲,若這里能有一個這樣的我,遠處一定會有這樣的一個他,某處一定還會有這樣的一個她。

所以,失眠了。

我很幸運,在有生之年遇見一位讓我看見玫瑰色的朋友,和另一位一直以來替我守護著玫瑰色的死黨。就算失去希望,也請讓我傻傻的相信,真心,還存在。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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